有痛苦的哀嚎,是人砸断了腰腿;
高梁断裂于地,青铜磨成齑粉,翻倒的烛燃了帷幕、焦了残木。
血流如注、衣衫着火,
临死前的哀嚎,一浪高过一浪;呻吟,一声声。
挚也从天重重坠落地上,抚着胸口,吐着血。
负天鳌笑道:“我养了万万年,你们会些小法术,如何对付了我?”接着,他长笑一声,才收拢黑云,蓄势待发,还是用那种低沉而嘶哑的腔调恐吓他:“我的敌人是天,你为何次次与我作对!”
“人与魔,本势不两立,天不灭你我灭你。”挚慢慢撑起躯体,骂他。
负天鳌挥舞起云团,天地又一次汹涌澎湃了,他一挥手,一峰浓烟黑水灌向天山,形形色色的人成为泥塑、化为尘埃。
挚用内力苦苦支撑,等到了囚牛到来,他向负天鳌抛去血淋淋的头,远远地呼:“你为魔王,我为龙王,毫不相干,要灭你的负屃已被诛杀,我们各得其所!”
负天鳌俯身逼向挚,一卷一卷的黑烟朝他示威,继而把他缠起、提起,它问道:“你呢?”
挚抚膺大恸:“列祖列宗,天台山国的宗庙,要从我手中断了香火!”
他转身面向天台山垮塌的神殿,缓缓跪下了腿,恭敬一拜再拜,慢慢起来,利拽紧了拳,开始舞剑,利刃幻化作一条多头蚺,摇摆着冲向魔王,又分成条条巨蟒,吐出寒冰,使劲缠,尾作了长鞭。
他也伸出蛇头,直刺魔王躯干,冰封住了云烟。
魔王僵硬了,可是挚也消殒,他教会了马将军锁天寒,而它的威力在于以命相搏,他紧紧缠住魔王;而魔王的撕扯加重了他的伤势,使他很快便失了法力。
冰块坠落,遇一片海的水,蒸成一缕缕的轻烟,又会聚成一团。
会聚成负天鳌。
“我不犯你,你偏寻死!”负天鳌都是鄙夷,“我要毁了这山,灭了这人!”
他发狂了——
山应声而倒,海水也浊浪滔天,海床翻覆,万千水中生物失了生养,从干瘪变成枯骨,龙君也隳颓,,艰难地爬向仅存的一潭薄水。
囚牛扑通一跪,一头叩响一头,求魔王开恩。负天鳌一拍云烟,水落而荡漾。
然而三界已经颠倒,天地翻覆,天台山也翻了过来,山顶在下、山脚顶天。
负天鳌施展法术——
天台山,没了仙,一团黑气,席卷了神山,原来所剩无几的绿色消亡,生命戛然而止,枝叶枯萎,烂成泥浆,怪异的树和墨绿的草,长在枯骨的缝隙中,吸了血肉,长得硕大无比。
苟延残喘的生灵变得凶残,蜂、蝶膨胀,伸出尖喙吸食腐烂的人肉。
偌大的山掏出了偌大的洞,一片阴森,无名火树起跳动的屏障,透过火幕,隐约能见镶满骷髅的石座,下面一方平整的小地,摆放着美仑美奂的器物,镂空的后壁,放射出红光,里面一裹转动的黑色光球——是负天鳌吸存的精气。
魔宫,叹为观止。
一团黑旋风,钻进了新辟的魔宫,在宝座上消散,露出真容。
狰狞的面孔,可怖的笑容,暗藏杀机。
在巍峩岌嶪的蒲牢跌入裂谷;
在锁千秋的王后卸去冰霜,消失不见;
昊王也不能在黄龙湖中静心休养,落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囚牛和诸王难以招架,连咒骂都没有平稳的句子。
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打乱了三界节奏。
天地安宁后,魔王在天台山里呼唤龙王,等他跃出海面,便对他说:“我要巍峩岌嶪山作道场,叫龙君们搬!”
囚牛看着身下一团一团跳动的云烟,回答他:“诸君家眷多,海宫太小,容不下!”
烟雾中突然冒出绯红的双目,传出阴森的话语:“你会有办法的。”
囚牛瞪他,绕着黯淡的天游了几圈,最终悻悻而去。
他心事重重,也细细琢磨对策,尤其是莽撞的赑屃,要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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