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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令何时从深秋到了初冬,玉蓁蓁都不清楚。只是因为峨眉山忽的有一日飘起了小雪,这才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已经进入冬日了。

    道袍换成了厚的,房间内加了暖炉,程思芜还特别贴心的专门为她准备了汤婆子,美名其曰,女人最怕凉,从现在开始养身子,日后也能好好的给凌皓杰生个大胖儿子。程思芜说这话的时候,虽满面春风般的笑意,但玉蓁蓁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好过;这正如要她祝福凌波与于三文一般,就算面儿上掩饰的再好,但心里有多难过多苦痛,只有自己清楚。

    下过第一场雪之后,就要到了玉蓁蓁与凌皓杰定亲的日子。破天楼楼内忙里忙外的,因为这大喜的事情都先将修行放在一边了。程思芜将从卜安镇买来的大红灯笼、窗花、早生贵子木雕以及吃穿住用行的一切东西拿出来,所有弟子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誓要将破天楼布置的妥妥当当、喜喜庆庆——毕竟这可是他们加入逍遥派以来的第一件大喜事,是极具纪念意义的;况且定亲那一日的晚宴,不止破天楼的长老菩提子在,还有清虚宫掌门一行人、昆仑谷掌门一行人以及逍遥派掌门一行人、还有落月楼、七星楼的人要来,想必到时候必定是摩肩擦踵的,沸沸扬扬、热热闹闹。

    玉蓁蓁行走在破天楼的白石小道上,看着经过的人都开心的与她打着招呼,发自内心的祝福她,她也回以礼貌的微笑。其实以凌皓杰的女人缘,他要定亲,破天楼的女弟子们心里都该不舒服的;可玉蓁蓁从一开始的经历,一直到如今,她已经征服了绝大部分心地善良的破天楼女弟子,她成了一种传奇,成了她们心目中的女英雄。她们崇拜她、敬佩她。所以当得知凌皓杰的定亲对象是玉蓁蓁的时候,她们也都欣然接受,并且真心祝福。

    什么是幸福,或许如今经历过种种劫难。之后的平静安详就是幸福。玉蓁蓁深深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觉得内心一片澄澈。只是猝不及防的,她忽的觉得自己双腿离地,正被谁挟持着立在宝剑上。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玉蓁蓁倒是丝毫没觉得意外,只是头也不抬的就那么乖乖不抗拒的被夹着,口中还恭敬道,“蓁蓁给大师兄请安。”

    风花飞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继续御剑前行,丝毫没有放下玉蓁蓁的一点心思。玉蓁蓁也不挣扎。只是头有些发胀,眼见着峨眉山就在自己的眼底,呼啸而过,之后便是大片的云海,她继续开口。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不知大师兄要带蓁蓁去何处?”

    风花飞仍旧没有回答,不过玉蓁蓁从风花飞已经开始向下降落的地点看来,这里应该是巨人石阵的悬崖口上——换言之,就是明霞洞府的入口。这里有玉蓁蓁太多的回忆,好的、坏的,从她脚一沾地起。就开始潮水一般的袭来。她本以为那些都已经被她深深压在心底,再不会轻易冒出来;可现在她才发现,她错了,凌波已经那么深刻的印在她的心上,如何都涂抹不去,也无法视而不见。

    “玉蓁蓁。你还记得这里吗!”风花飞的话近在耳边,带着一丝丝再难忍受的怒气。

    玉蓁蓁点点头,回忆既然犹如撕裂的伤口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就索性自己承受着痛苦罢了。

    风花飞见玉蓁蓁垂下头,看不到任何表情。他自是更恨。捏起玉蓁蓁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面对着玉蓁蓁那双似乎已经干涸了的双眼,风花飞咬牙切齿道,“你既然记得,为何还做出这样绝情的事情!”

    “大师兄指的,是凌波吗?”玉蓁蓁的声音细的和蚊子叫一般,对凌波,她的确有着太多的愧疚。她本不是凌波的什么人,却主导了凌波的一生,好像凌波是提线木偶一般,而她,就是提线人。

    “休要明知故问,玉蓁蓁,你是聪明人,可如今为何做出这样蠢笨的事情!你不喜欢凌皓杰,对不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伤害很多人!”风花飞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的痛苦吼了出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不过玉蓁蓁此时此地,已经心如死灰,自然也就没注意到风花飞的所指。她摇摇头,此时能说的,唯有“对不起”三字了。

    “过来!”风花飞一把揪起玉蓁蓁的衣领,拎小鸡子一般的将她拎到明霞洞府大门口。那里的对面上,有些干涸了的红色印记,风花飞知道那是什么,玉蓁蓁更知道。

    “你看着!”风花飞指着地上的红色印记,咬牙切齿的对死人一般的玉蓁蓁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你可知这里有多少伤痛的……”

    “我知道,这是凌波的鲜血,并且是很大一滩,他一定很痛。”玉蓁蓁怔怔的望着地面,尽管血已经大部分渗入地中,但那份痛,玉蓁蓁一直感觉的到。

    “你怎么……是于三文告诉你的?”风花飞一把将玉蓁蓁甩到一旁,玉蓁蓁踉跄了几下,才扶住一旁巨大石块,站稳身子后,对着风花飞摇摇头,后低声道,“三文虽然也有说,但那一晚,蓁蓁亲眼所见,凌波的一举一动,蓁蓁如芒刺目,记忆犹新。”

    “你在!那一晚你在!”风花飞再度疯了似的使劲钳制住玉蓁蓁的双臂,将她就那样举了起来,逼她与自己平视,后死死瞪着她,大声吼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你知不知道凌波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差点死在这里!他想见你啊,他只想见你一面,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对不起……”玉蓁蓁低垂下头,不愿再与风花飞对视,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好解释,自己对凌波,的确太残忍。

    “玉蓁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除了凌波外,你也算是我的朋友!如今,倒是我瞎了眼了!”风花飞咬紧牙关,红着眼睛松开了手,后御剑决绝而去,唯独留下玉蓁蓁一人在明霞洞府的大门口,呆呆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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