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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

    李怀仁看傅云杉,傅云杉一笑,“这几日让大家好生休息,三日后,我们引水种粮!”

    “引水种粮?可……现在已过了下秧……”李怀仁说着,猛地瞪大了眼睛,“傅姑娘的意思该不会是……”

    傅云杉挑眉,“李大人想到了?”伸手摁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

    李怀仁扬声大笑起来,“上天垂怜!赐我辽东府一位这般聪明伶俐的活菩萨啊!辽东大兴啊!哈哈……”

    楼重与卫九齐齐去看傅云杉,傅云杉挑了挑眉,转身往歇脚处走去。

    楼重笑着摇了摇头,媚艳的五官漾开一抹柔情,眸底缱绻深邃,看着傅云杉进了屋,才抬脚往另一处走去。

    “哎,六哥,等等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卫九莫名其妙的追上去。

    常寺瞪了傅云杉一眼,反正他现在是怎么看傅云杉都不对,虽然知道这种想法不对,可只要一想到爷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居然还拿乔……

    这一点让他简直不能忍受!

    不能忍受!

    常寺哼了一声,跟上楼重。

    李氏父子目送几人离去。

    李素问李怀仁,“爹,您刚才想到了什么?”

    李怀仁笑着看了儿子一眼,一双眼睛矍铄异常,“素儿,辽东府天气如何?”

    “四季如夏,气温得益。”李素答。

    “水稻需要什么?”李怀仁继续问。

    李素眉头一皱,“插秧时需要水,生长起来需要阳光……”说到这,已是明白过来,眼睛霍然一亮,“爹,傅姑娘的意思是咱们辽东府可以不用顾忌一年一季的规矩,想什么时候种水稻就什么时候种水稻吗?!”

    李怀仁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自诩看了不少藏书,研究过不少农作物典籍,竟被旁人的一句话束缚了这么多年,若早明白……早明白过来……”

    李素安慰父亲,“爹无需自责,纵你知道又如何?别忘了辽东府在项木手里,这件事既然是他的恩师所为,他又怎么会采取您的建议?!”

    闻言,李怀仁又是一阵长叹,临了,吩咐儿子,“你去查一查,项木是哪一年中的进士,他的恩师究竟是谁?”

    李素点头,父子二人去安抚百姓,并传达接下来不用担心吃喝的好消息!

    众人闻傅云杉将辽东府所有的土地都接了下来,每个月还给他们发银子,粮食收了还分给他们,高兴异常,成群结伴的来给傅云杉磕头谢恩,傅云杉的脸险些笑僵,只等到月上树梢,才得以回屋吃饭。

    楼重几人正等着她,饭菜已是热了几热,看到她进来,楼重淡淡一笑,卫九一脸哀怨,常寺一脸埋怨。

    楼重拿了筷子递给她,傅云杉的手微顿了一顿,还是伸出去接了,“谢谢。”

    楼重眉间飞速掠过一抹惆怅,笑了笑,“快吃吧,又要凉了。”

    四人无言,吃过饭傅云杉收拾了碗筷到院子里去刷,楼重走到她身边弯着腰凑到她跟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调笑道,“娘子身上好……”香!

    傅云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六皇子有事?”

    楼重眉头蹙起,蔷薇色的薄唇抿在一起,狭长的丹凤眼眯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从眸底滑过,“娘子,你叫我什么?”

    傅云杉心底一软,别开头,笑道,“楼重,你这么闲?”

    楼重脸上立刻漾开一抹笑,纤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盯着她面前盆里的碗筷,笑道,“君子远庖厨,我是不会帮你洗碗的。”话这么说着,脚却往旁边走了两步,坐到垫压水井的一块石头上,看傅云杉洗碗筷。

    傅云杉抬眸翻了他一眼,嫌弃道,“不帮忙就离远点,免得溅你一身水。”

    楼重眸底深幽,挑眉道,“傅老侯爷曾兼任户部尚书,有两年请了旨去往外地查看土地情况,回来禀报说天启有几处土地只适合种一季水稻,让父皇多拨些款项下去,父皇听了,这几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辽东!”

    傅云杉霍然抬头,看他。

    楼重笑道,“还有……项木是天启五年的进士,那一届的主考官是帝师府的老侯爷傅南天!”

    傅云杉洗碗的手一顿,果然是他!

    楼重接着道,“不过在朝堂上他已像父皇请罪,说这几年并未与项木有过联系,也不清楚堤坝突然决堤的内幕,父皇……”他耸了耸肩,以手撑着下巴看傅云杉微垂的俏脸,好一会儿才道,“他信了。”

    傅云杉低头沉思,傅老侯爷虽没实权,但受皇帝推崇,几个皇子皆是帝师府的门生,洪德帝甚至许他的博阳侯之位可世袭三代!这是多大的荣耀,他确实没有理由做危害天启的事!

    那么,他又为何上报朝廷说辽东府只能种一季?!

    傅云杉百思不得其解,问楼重,楼重摇头,“不得而知。”

    “与帝师府暗地里支持的二皇子有关?”傅云杉蹙眉猜测。

    楼重否定,“他支持老二只是近两年的事。”

    两人同时叹气,互相看了一眼,傅云杉唇角勾了一抹笑,垂下头继续洗碗,楼重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垂眸看了傅云杉一眼,眸底半是无奈半是疼惜,张口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重新抬脚回了屋。

    这丫头果然是在躲他!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他不会让她这么逃避下去的!

    最近太忙,先让她放松放松,等回京城……

    傅云杉听着脚步渐渐远去,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希望他发现她的冷淡和疏离,慢慢的将位置调整到朋友那一格!

    众人兴高采烈的准备着插秧前的工作,育苗引水,谁也没想起往京城发信报平安!

    京城,皇宫,上书房

    洪德帝拿着手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一双眼睛赤红,“杜成,这信上说什么?你来……念……念给朕听……”

    杜成眼圈红着,显是已经哭过了,“皇上……”

    “念!”洪德帝斜瞪过去一眼,“还不念!”

    杜成颤抖着手接过信,嘴哆嗦了几下,才哽着念道,“臣辽源县知县李怀仁启奏,六皇子入城找治瘟疫之方,不幸感染瘟疫,至发信时已……已……”

    “已如何!”洪德帝一声吼。

    杜成悲戚,“已陷入昏迷,臣有罪,跪求圣裁!”

    “不!”洪德帝摇头,“他吃了五毒丹怎么会感染瘟疫……”

    话一顿,一把抢过杜成手里的信去看,发现上面只字未提傅云杉的事,不由恼怒道,“他定是将那五毒丹拿给了傅云杉,否则,那傅云杉为何没感染瘟疫?!不行,朕要去辽东……”

    洪德帝三两步走出上书房,吩咐外面的太监,“来人,备马!朕要去辽东!”

    杜成大惊,跪下去抱住洪德帝的腿,“皇上不可啊!国不可一日无主,您走了,朝政怎么办?天启怎么……”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子的儿子现在生死未卜,生死未卜……”洪德帝红着眼,只觉心口纠的难受,伸手捂住胸口,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溅在走廊上放着的一盆海棠花上。

    杜成惊叫一声,“皇上!”

    上前扶住皇上,朝身旁的太监吼,“传太医,快传太医!”

    小太监拔腿就往太医院跑,洪德帝伸手抹了把口里的血,苦笑,“这两年倒成了玻璃瓶子,碰一碰就碎了……”

    “皇上!”杜成心疼他不懂得爱惜自己,一边扶着他往屋里走,一边轻声道,“锦屏夫人瞧见您这么不爱惜自己,一定会骂您的!”

    “锦屏……”洪德帝呢喃着女人的名字,脸上露出一抹笑,“她若是知道我让儿子陷与那样的境地,不知该如何生气?”

    杜成语窒,扶着他坐在美人榻上,倒了杯水给他漱口。

    太医匆匆而来,把了脉,大惊失色。

    洪德帝让他直言,他跪下请罪,“皇上是急怒攻心导致吐血,另外……微臣从皇上的脉象里发现了异状,皇上似中了什么慢性毒,不会即可起效,却会一点一点蚕食皇上的精力体力,直到……枯竭!微臣有罪,未能早日查出皇上身上的毒……”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每日都有人定时来请平安脉,却没有发现皇上中了毒,要他们太医院何用?!

    杜成脸色难看,“可能探出是什么毒?”

    “这个……”太医摇头,“微臣才疏学浅,并未探出……”

    “你们……换人来!咱家就不信太医院那么多人会连一个能看出皇上中了什么毒的人都没有!”杜成气愤,不顾身份冲太医吼了起来。

    太医看了他一眼,并不做声。

    洪德帝拦了杜成,问太医,“朕的身体现在如何?”

    “此毒发作周期长,皇上身体并无大碍,看情况应该是最近中的。微臣开几贴去毒的药,皇上慢慢调理即可。”太医垂头答道。

    洪德帝点头,“朕若现在远行,可有妨碍?”

    “皇上!”杜成张口。

    “皇上近段时间还是休养为主,不适宜剧烈运动。”太医建议道。

    洪德帝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是。”太医起身,退出上书房。

    杜成急切的开口,“皇上,太医也说您不适合远行……”

    “杜成,派两个影卫去辽东府帮朕查查实情,若……重儿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他双眸阴鸷,一身冷冽气息上位者气势顿现,“杀了傅云杉给我儿子陪葬!”

    杜成心一凛,摇了摇头,“六皇子那般聪慧,不会有事的!再说,傅三姑娘临走时不是说她有万全的把握才去的吗?”像是要肯定这句话,杜成连点了几次头,“皇上放心,六皇子帮过傅家那么多忙,傅三姑娘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洪德帝似才想起傅云杉临走时给自己下的保证,身上的气息收了三分,双眸依然阴鸷,“她最好能救下重儿,否则……我要她一家九族给我儿子陪葬!”

    杜成不敢再言,扶着洪德帝去里间床上休憩,他自己则去了另外一间房,吩咐了影卫,看着他们飞驰离去,又悄悄让小太监送了信儿给重华宫的小李子,小李子得到消息当场昏了过去,待醒来,拔腿便往萃玉宫跑,六皇子与康乐公主关系最好,他要告诉公主,让公主帮忙想想办法,救救他家主子!

    这一晚上,傅云杉家的别院哭翻了天!

    白昕玥抽噎着将得来的消息说了详细,楚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傅剪秋则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亏的许长清伸手搂住了她,才免得破相。

    傅明礼脸色刷白,站都站不稳。

    傅思宗摇头,“不!我不信!杉儿从小就怕死,她不会去做这么蠢的事,她那么聪明怎么会明知道辽东有瘟疫还去那种地方……她说等赚大钱给我和昕玥置办宅子,说要看着小八出息,紫菀嫁人,她都计划好了的,她怎么会去送死!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大哥!三姐……”小八哇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傅思宗的腰哭的几乎断了气儿。

    白昕玥泪眼朦胧,看傅思宗,“都怪我,她去之前我就知道的……”

    “你说什么?”傅思宗上前,瞪着血红的眸子看白昕玥,“你刚刚说什么?”

    “我……”白昕玥哽咽着,“杉儿去辽东前去宫里看我时跟我说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杉儿不让,她说……”

    “白昕玥!”傅思宗厉声打断她的话,“杉儿是什么性格的人你不清楚吗!她有什么苦什么痛都往自己肚子里咽,面上永远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能让她去辽东?你怎么忍心看她去送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昕玥泣不成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杉儿说她带了十几种治瘟疫的方子一定不会出事!她说的信誓旦旦……她还说有六哥陪着一起去,她不会马虎的!呜呜……都是我的错……傅大哥,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我妹妹!”傅思宗双眼落泪,疯了一般朝白昕玥吼,“我要我妹妹活着平平安安的回来!”

    “杉儿!”傅明礼面色凄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茶盅,依旧不能相信。

    楚外公夫妇、楚大舅夫妇、楚二舅夫妇、楚二姨和几个孩子接到消息急急跑了过来,一看到屋中情况,脸色都变了,楚外婆进屋瞧见女儿昏迷在床上,傅思宗对着白昕玥在吼,小八和紫菀哭的凄惨,傅剪秋更是一副随时要昏倒的模样,不由神色惶然,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了出来!

    她抓了伺候在一旁的丫头小茴,问,“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三姑娘……”小茴满目是泪,“三姑娘去了辽东,刚二小姐送信回来说辽东有八百里加急送到宫里,说……说……”已是泣不成声。

    楚外婆一脸焦灼,“说什么?”

    “说六皇子染了瘟疫,已经昏迷不醒了!我们家三姑娘……下落不明……”小茴身边的白薇接着将话断断续续说完。

    楚外婆闻言,身子一软,往地上瘫去,她身边的小茴忙扶了她,将她扶坐在椅子上,“楚老夫人,您……您节哀……”

    “浑说什么!”傅明礼一声吼,“杉儿只是下落不明,并未出事!”

    小茴一怔,连连点头,眼中的泪珠子一般往下落。

    “不,怎么可能!”冬青一脚踏进房间,听到小茴和白薇的话,疾步走过来,“我家姑娘下落不明是什么意思?六皇子染了瘟疫又是什么意思?”

    小茴摇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

    冬青丢了她,扭头就往外走!眼中却突然冒出了泪,她倔强的抬手抹了!

    她家姑娘不会有事的!

    她家姑娘明明都说了,她见过十几种瘟疫,辽东府与她是唾手可得的宝物,不拿白不拿!

    自己要跟去,姑娘说院子里的人她不放心,让她贴身保护家里的其他女眷,她有六皇子在身边,不会有事的,她就信了!

    她怎么能信呢!

    她怎么会觉得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瘟疫到姑娘手里会变的容易呢?

    她是天底下最笨的丫头了!

    视线渐渐模糊,冬青再次抬手将泪抹去,奔着马房施展轻功飞了过去,随手牵了马就朝院子外面跑!

    不管如何,她要亲自去看看,自家姑娘和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跟着她离开的,是一袭黑袍的司命和紧跟在司命身后不远的青阁以及莫名出现在暗处的几个黑衣人!

    “杉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司命默念,对身后跟随的两拨人理也没理。

    几个黑衣人尾随,一个对另外一个道,“少主要去辽东,快去把消息告诉耶律大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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