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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无月星稀、街道无人风薄、看上去整体一派宁和氛围的南昭帝京,仿佛一夜间回到了几十年前还只是一个海滨小城时的模样。但这种见识和感觉,只会出现在城中普通百姓入睡前的感知世界里,以及少数自诩才情风流,因而半夜三更还不睡,倚窗观星酌雅意的书生会吟诵几句这种调调的诗词小令。

    城建三次扩宽,连以前那片“杀人泥沼”都被填平了,都府四平八稳,皇宫高耸镇压,城郭厚重坚实,街道横来直往……湖阳已成帝临之势,真的不再只是几十年前那个贫弱狭窄、因人少城小而一到入夜就荒僻宁静得像是一处村寨的海滨小城了。

    然而,今夜城中如此宁静,让人仿佛生出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除了因为白天城内大部分商户都收到都府分发的秘帖,不到傍晚就开始打烊关店,城中居民无处娱乐也就早早归家歇息,各处街道行人减少自然清净,还因为今夜城中最大的动荡源,都被关进了那处最接近皇宫的狼牙围城之内。

    看似比京都最外围那道城墙单薄了不少的狼牙围城,实际上它的坚韧度并不低弱,只是能力表现的层面与外城略有不同。外城如厚盾,内城似衣甲,外城排重阵,内城列剑围。

    一般情况下,只有京都最外那面派重兵把守、自身也是修筑得无比宽而厚的城墙被攻破,内里这道狼牙围城才开始发挥最后的抵御护君作用。狼牙围城近乎是皇家大院。但当今天子已经把开门放狗关门打狗的这一套游戏玩了几遍,无比熟络。

    开门放狗,不是放自家圈养的鹰犬出去猎杀,而是把院子外凶残狂吠。不知从哪几个方向聚拢来的野狗群放入宅内,之后的关门打狗如何操作,不言而喻。

    陛下多次这么做,擅长这么做,也喜欢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不想扰民,省事,以及方便自己掌控。如果野狗群受惊了,四下逃窜,京都这么大。要一一找出他们。可就有些扰民费力又伤财了。但把这样一群凶残的家伙放入自家大院。似乎对自己的家人的安全问题也存在一种威胁,不过若不如此,那群狗又怎么会因为闻到肉香而上套呢?

    但总的来说。还是因为陛下足够自信,相信自己收拾得了这群狗,或者说是收拾得了这群在外野久了、心性已经磨练得接近狼群的黑暗力量,他相信自己能妥善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即便这群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的商议聚拢而自行组成的杀手团队已经杀到自家门口。

    陛下有如此自信稳胜的强大精神和强硬倚仗。

    狼牙围城内的打狗行动从未失手,首先便是这座围城在放狗通过后,围城上的守卫者先会以远距离武器对黑暗群体进行一次强力清洗。

    或许有人要问,明知道这座围城上有这样一股守卫力量,为何那些杀手们还敢深入?策划者是白痴吗?

    但如果某位白痴策划者愿意公开他策划刺君行动倚靠的资料,也许就不会有人再如此发问了。因为刺杀当朝皇帝的唯一路径,似乎就只有这么一条、险中求胜的一条。

    ——若在平时,狼牙围城森严守卫,别说杀皇帝,就是想进去都是近乎无路之事。今夜的围城开启一缝,对于将行刺杀之事的某群人来说,就像是踏着独木桥夺宝,因为目标实在太诱人,独木桥难走也得走了!

    杀手有千百人,其中也不乏好手,狼牙围城上的守卫者使用的远程武器覆盖面积虽大,可也总会有没有瞄准的时候……但,皇帝只有一个,若能杀死他,即是成功。

    这项掩映在无月黑夜里的刺杀与反刺杀行动,杀手一方秉持的信念便是:城破犹可建,人死莫复生。

    在总体而言属于人治为重的社政时局里,一国之君,还是一名贤君,一个还没有立太子的皇帝,他如果突然死了,帝国大厦将受重创。

    而令杀手、或者应该说是杀手卒子们身后的策划者久久不肯湮灭刺杀信念的理由,就是这个皇帝姓王,说到底他就是个篡逆者,只要他死了,拥有三百多年贵族底蕴支持的大周正统皇帝要回归帝位,再带着一应嫡系旁系的贵族重登荣耀,并不是难事。

    当今皇帝明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这样一群数量庞大、前赴后继的杀手,他还敢打开自家大院铁门,放这群行凶者进来,除了他自信自家院墙上布满的铁蒺藜够密够锋利,还因为院子里他的身边有两个好帮手,以及就算他自己亲自动手打狗,也有着一身好手段。

    在今夜这次开门放狗之前,当今皇帝王炽就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对这次行动进行了周密的策划。

    以前近乎每年都要在狼牙围城内血洗一次的行动,因为三年前林宅血案的发生,突然压抑下来,一压就是三年。于是王炽认为,憋了三年的这群黑暗力量,一定已经盘踞得颇为庞大,里面一定不乏三年前他斩了的那位吏部尚书大人身后势力的再生根藤,所以他没有大意此事。

    虽然想要自己命的这群人这一次到来,实力可能已经聚集到有些可怕的程度,但在这位有过多次应对经验的君王眼里看来,这或许是个机会,杀破凶人胆的机会。

    每年都要杀一场,他也有些杀累了。

    在夜幕降临之前,他再次想起他那结拜三弟说过的话。

    杀伐总不是恒久之道,杀人就像割韭菜,割了上面这一茬,过不了多久还会再生一茬,何处是尽头?要拔根呐!那些杀手从某个角度来讲是无辜的,是南昭子民。若是能拔掉操控着他们的那撮厚土下的劣根,这些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的青壮年被收编到军队中,岂不是更有价值?

    几年前自己才刚坐上皇位,根基不稳。虽也是金口玉言,但实际上总是飘者股力。而现如今自己的许多决策都用时间证明了它们的作用,国朝在良性发展,这些整日练着杀人招数的青年壮丁,是不是也该醒悟了?人活着不应该是为了好好过日子么?杀也杀不完,好言劝服又不听,这叫什么事?

    站在狼牙围城内部密集排列的防卫格子区,望着城楼下借着昏暗夜色陆续不停以极快速度进入的黑色身影,南昭皇帝王炽叹息一声,收敛了脑海里悬浮的一些往昔思绪。朝身边一名武卫发出一个指令。

    那名武卫浓眉微蹙。没有说话。只向着皇帝侧影恭敬的拳掌合了一下,快步下了楼去。

    或许以暴制暴的方法很费力,很残忍。在三弟眼里一直是振国下下策,但索性今夜这场血洗行动,要斩得那股力量元气大伤,让它至少在两三年以内无法复原,这样二弟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西面一趟。

    等青川事了,二弟携三弟回京,左右多了这两个帮手,才好做得斩草又除根这种牵扯面庞大但又能疗国疾于根本的大事。

    要杀破凶人胆,己方的出手必然要更果决、甚至是血腥残忍,血洗行动一触即发。要体现出压倒性攻势,手段绝不能有丝毫松懈,没有生,只有死。

    无生有死,这个决定,在今夜之事启动之前,皇帝并未告知第一次参与此事的溪心。

    考虑到此次面对的杀手团体可能因为积蓄了三年力量而变得十分庞大,皇帝陛下翻出了一张藏在袖里多年未动却并不微渺的底牌。

    古老学派的三徒之首,北篱学派百年来惊鸿一现的武道奇才,曾被关押在北雁王府,后被林杉用计接回昭国,藏身京都一小庙每天行撞钟念经之事的素衣僧溪心,他是林杉的大师兄,而林杉的皇帝义兄今夜将皇宫后院的守护重任交托给了他。

    只是守卫,阻挠杀手闯入后宫,溪心没想过杀人,但今夜长达两个时辰的守卫工作,让他手底下增添了近百条人命。

    能够通过狼牙围城的初次清洗,再闯过羽林军拦截,最后杀到皇宫后院,只剩溪心这一道守卫屏障,这百余人已经能算得上是江湖里的好手。但在武道造诣仅次于京都武神一人之下的小庙素衣僧溪心面前,这百余人手里玩得娴熟、成功经验无数的刺杀技巧,便似乎都变成了劣童执树枝恶作剧的游戏。

    然而深领武境的溪心今夜也只是抱着教训一群劣童的心在出手,他没有携带武器,拳砸掌劈给那些杀手造成的伤害都是较为温和、明显可以通过时间休养来痊愈的内伤。在今夜之事启动之前,他也已与那位身份至高尊贵的皇帝陛下谈好了,他只负责守卫皇宫后院不受那些凶人入侵打搅,并不代表他会杀人。

    几年前他虽然是为了隐藏身份,逃避北雁王府追捕,所以才会听了林师弟的劝,剃度出家在湖阳南城小庙,但那时庙里还活着的那位老和尚给他的教诲,他并未当做儿戏耳旁风。

    他虽然是半路出家,以后很可能还是会还俗,但近几年庙里的清静生活还是给了他一些影响和启发,已经有漫长的几年时间没有动过杀念了。

    即便他没有剃度出家为僧的这几年生活经历,自他长大学艺的那古老门派追源溯根,他待人处事的意念所向大致与林杉对待这些杀手的态度一样,可能也存在杀伐一途,但绝不会像今夜这般血腥残酷。

    望着那群杀手在陆续被自己以拳击得骨裂,以掌震得吐血,失去了攻杀之力跌坐地上之后,很快被四周围拢而来的大内侍卫以及羽林军卒持矛挥刀砍杀致死,溪心觉得,这些人虽然不是死于自己之手,但……其实还是死于自己之手。

    但自己又不能因为怜悯而付出行动,怜悯尚只能放在心中,出手依然不能停止,进入了今夜的血洗杀戮圈,便无法再中途而退。

    因为事前许给皇帝的那个承诺,还因为他终究不能算纯粹意义里的佛门中人。

    如果他现在退了。走了,今夜要遭血洗的可能就是皇宫里那群可怜人,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游戏里,溪心暂时选择了他最先承诺的那一方。

    但这样的事。在今夜之后,他想自己绝对不会再行一遍。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名僧人,也许在今夜狼牙城内的杀喊终于归于平静之时,他应该粉碎己身为死者超度清洗自己手里的罪孽。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大致只算佛门过路人。他真正忠诚崇敬的信仰还在那个古老的学派里,无论时间地点身份如何改变,他只信奉北篱所学。

    可今夜他的所为,还是让他禁不住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恶心反胃感,自然垂在黑色袍袖里的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

    叶府后宅,一处比较窄小的房间里。叶正名正蹲在地上。手握着一根两头光滑的石杵。节奏均匀地砸着药舂里的某种晒干的药材。房间里置了两座摆满各种瓶罐的木架子,室内光线微暗,空气里漂浮着淡淡地药草味道。

    开着的房门处。斜斜照射进来的光线忽然明暗变幻了一下。

    一直站在门外的伍书,终于肯挪动脚步走近一些。但他依旧没有走进屋里来。只是站在门边,倚着门框,挡去了门外映进来的一半阳光。他看着垂首捣药的叶正名。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你真地要我拍你一掌?”

    叶正名闻声,正握着石杵捣药的手一滞,他抬起头看向此时因为背对着屋外递进屋内的阳光,所以面庞轮廓显得更加模糊的伍书,目色如常地道:“当然。”

    伍书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若再伤了你,就没人能救治她了。”

    叶正名毫不犹豫的回他一句话:“我不体会一下病痛,如何准确施药?”

    伍书再次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行,你若被我的内力所伤,一定会让太医局里的人怀疑。近段日子我已经做了太多违反组里规定的事。不想再惹麻烦了。”

    叶正名轻笑道:“你违反组律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现在倒瞻前顾后了。令我忍不住多想,你到底顾虑的是组规,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话至此处,他又眼生惘然意味地转言道:“至于太医局,我尚有几天闲假可以不用去。不过我猜。待我的闲假过完,也许我依旧不用去那地方。在京官员全体自审的事。你应该也听到一些内容,而关于我的事现在也闹开了,想必皇帝如今也不得不敕令我离开那里了。”

    伍书第三次摇了摇头,但这一次他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他摇头否定的不知道是什么,或许并非只是否定了一件事。

    叶正名看着伍书一直摇头的态度,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又道:“莫叶那孩子……咱叶家的孩子,不多了……”

    伍书心底有个念头动了动,他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是那两个孩子现在唯一的族亲,我有些下不了手。”

    “你若下不了手,那我就去找别人吧!”叶正名搁下手中的石杵,端着石硏钵慢慢行出屋门,又说道:“前几天我从太医局放大假回来时,皇帝还安排了三个大内高手同我一道回来,他们三个人,想必总有一个人会听我的。”

    伍书怔然道:“他们是来保护你的。”

    “你拍叶儿那一掌,本意不也是想保护她么?”叶正名侧目看了跟在身后的伍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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