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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骨那,他高了她许多,他将她抱了起来,额头抵住她略显冰凉的额角。

    “我想,这是我第一眼便会记住,而终生不忘的女子。”他盯着她看了许久,那样深沉的目光,看得贺颖儿脸颊微热,她只怔怔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凤惊銮冷傲的脸上漾开了一抹笑意,“在,我的怀里。”

    贺颖儿如遭雷劈,她猛地要推开他,却冷笑着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凤惊銮却抿起了唇,“不用辩解,我说你是,你就是。谁都无法改变我心中所想。”

    他将她放下,看着她一头散乱的头发,皱了皱眉,索性也坐在她身边。

    他纤长的手捞起她的一头柔软长发,想要找个簪子给弄上。

    只看着手中繁复,却无从下手,有些恼怒地皱了下鼻子,是该从母妃那学点梳头的花样了,凤惊銮心想。

    贺颖儿还在为他的话坐立难安,意乱心慌,就听到他低低的嗓音。

    “不用问我为什么知道,也无须问我怎么知道是你。贺颖儿,这里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你的梦境,也不是我的梦境。轮回本就是这样简单,只是,我的脑海里有了你,百转千回挥之不去,因而我遵从本心,来到了这儿,这儿原来的我半步不会踏足。因此,危险和生机交织,我,却心旷神怡。”

    贺颖儿的重生,本已是不可思议了。

    可凤惊銮却记住了她,是他来寻她,还是他的记忆里头刻画了她?

    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眼前这张绝世的容颜她前世从未见过,此生,看着他冷傲的眸子里那抹不可置喙的柔软和欣喜,贺颖儿恰恰是脑袋空白,一股淡淡的清甜滑过她干涸的心田,她只觉得喉咙干涩,眼眶微热。

    “啊!”

    两声惊叫打破了二人之间难以言明的气氛,凤惊銮终是冷冷地看了过去,见着贺愉衣不蔽体的样子,忙刷得跑开,几个玄衣男子看着爷飞也似的样子,不由得狠狠抽了下嘴角。

    “他,怎么了?”

    贺颖儿愣愣地看着凤惊銮消失的影子,问了起来。

    宁一咳嗽了声,“我们爷刚来的时候,你姑姑正在脱衣服……爷怕她看到爷,逼着爷娶她。”

    宁一鄙夷地看着醒来惊怒地瞪着自己的贺愉,低声朝贺颖儿道:“爷倒是不怕这样的妇孺,只是这女子浪荡地很,上手就来,要不是看在她姓贺,怕早就死在那巨鳄腹中了。”

    贺颖儿涨红了脸,心底不知为何升腾出了熊熊无名之火。

    索性站了起来,朝贺愉走了过去。

    宁一见状,带着一行玄衣使者离开了。

    到了前方无人之处,宁一才看到那半倚靠在树上的俊美少年。

    少年脸颊发白,他双手垂坠在身侧,半闭着凤眸,朝宁一道:“她,没发现吧?”

    宁一神色冷峻,“没有。爷,醉玲珑这毒必须回大元方能解。”而且,情况危急!

    太子为了消灭爷已经无所不用其极,竟用了皇室禁药,醉玲珑!

    醉玲珑毒性甚大,一旦中毒,轻则重度昏迷,重则半身不遂。

    凤惊銮缓缓地滑了下去,声音如蚊。

    “真不知道告诉她是对还是错,但她终究……是属于我的。”

    话一落,少年恍若沉沉睡去,宁一几人忙将他背上,快速地撤离泰金之地。

    没有谁知道,凤惊銮此去,会是多久。

    贺愉被这么多人都看了自己的身子,又是气又是恼,方才也看到了贺颖儿同那俊美少年亲亲热热的样子,喝道:“颖儿,刚刚那人他住哪儿?我看了我的身子,我要让他娶我。”

    “哦,刚那八人也都看过了,可都要娶?”

    贺颖儿不冷不淡的回答,让贺愉指着她,大骂:“你以为你有什么好,我回去就让娘好好教训你娘。”

    话还未落,脸上就多了一道巴掌印子,贺愉心惊。

    眼前的女孩居高临下地盯着衣衫不整的贺愉,那凤眸半眯,淡淡的神情仿佛不悲不喜,却让贺愉有种被人扒开衣裳之后,还被鄙弃的滋味。

    “这儿的动静极大,我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满村子的男人都会来,够你嫁的。”

    “你!”

    贺愉不敢再拖延时间,也顾不得骂贺颖儿,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

    贺颖儿自然不会让贺愉败坏名声,毕竟贺愉还姓贺。

    湖边贺芝兰悠然转醒,双腿被湖水泡着,奇痒难耐。

    她缓缓将腿从湖里拔出来,却看到腿上刺眼的红。

    贺颖儿并未注意,她只是看着沉默在湖底那被浑浊的淤泥遮挡住的黑色巨影,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以前听村民说这儿有巨兽,谁都不能靠近,又是在深山尽头,一般无人敢来。

    想到大元太子凤惊鸿用人命逼出凤惊銮,只为了杀了他,这便让贺颖儿怒不可遏。

    此次凤惊鸿元气大伤,凤惊銮必会乘机反扑,如此,凤惊鸿必定回逃回大元。

    她长吁了一口气,到底是太平了。

    “快看,在前头呢。”

    方才巨大的动静引来了村民,贺愉勉强将衣服穿好,便绝口不提刚才之事。

    贺芝兰只是拼命地挠着双腿,一双明眸赤红看向贺颖儿。

    贺颖儿却并不看她,只抚着大白,眼看着贺天里正一行人过来。

    贺天见着贺颖儿,将她一把抱起,当着众人的面,给她的屁股来了几下。

    贺颖儿脸颊通红,趴在贺天怀里,听着贺天急切的声音。

    “颖儿,你下次要还敢这么乱跑,你爹我还打你屁股。”

    贺心儿见着贺颖儿没脸见人,忙道:“爹,快看看颖儿可有哪儿伤着。”

    贺天忙放下贺颖儿,检查了起来。

    周氏一行人来到贺愉身边,问起了经过。

    贺愉只觉得饿,才陡然察觉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她索性装傻,“好像是中邪了,刚刚是颖儿发现我的,我那时候饿昏了。”她警告地看了贺颖儿一眼,贺颖儿没理她,只对周氏点了点头。

    周氏这才放心了。

    然而,耳边传来阮文慧惊恐的尖叫,还有几个丫鬟婆子都惊呼地看向贺芝兰,忙将一件衣服披在贺芝兰的腿上,惊魂未定地强装镇定。

    阮文慧恍以为自己花了眼了,方才芝兰的腿?

    她神色严肃,却强自朝过来的贺福笑了笑,便道:“芝兰被吓到了,我们带她离开吧。”

    说着,她就对沈婆子使了个眼色,快速地抱着想要撩开衣服的贺芝兰离去。

    贺颖儿方才迅速一瞥,见到贺芝兰的双腿时,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方看到那浑浊的湖水冒出的尸腐之气时,她眸子一低,眼看着阮文慧急忙却有些慌乱的步伐,神情淡然。

    回到贺家之后,周氏就沉默地关在了房间里照顾贺愉。

    范丽娘的怀孕迎来了村子里不少人来看望。

    因着她良好的人缘,不少人还带了鸡蛋前来,看得周氏红了眼,指着何花与翁桃也不避讳来往之人就刺声了起来。

    “你们两个不争气的,往常你们怀孕怎么都没有这样热闹?鸡蛋这样多,吃都吃不完,放着不是要坏的吗?”

    贺心儿正给小黄喂饭,听得周氏这话,不动声色地拉着贺颖儿入了屋。

    贺颖儿回头看去,见贺愉低声朝周氏说了什么,惹得周氏一惊,又低头思量了起来。

    翁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三房,回去之后便看着贺花容与儿子贺平两人说着什么话。

    “怎么了?”

    “娘,哥县里听到的消息,说是阮伯娘突然找了很多大夫看病,所有大夫出来之后就闭口不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花容煞有介事地道:“方才我看到阮府的婆子也送了一份礼给三婶子,刘家的刘东也带来了好礼。娘,三婶子不也就是坏个身孕吗?”

    翁桃走了过去,拿起一个帕子放在了闲着的贺花容手中。

    “往后,莫要对你三婶子不敬,怕咱们家以后还得靠着他们点。”说着翁桃便起身朝三房走去。

    方一入三房,就看到周氏笑地跟朵菊花似的,笑着和姚氏聊天。

    姚氏面上带笑,却是诧异周氏的态度。

    往常姚氏来看范丽娘的时候,周氏总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今儿个是怎么了?

    她寻思了下,怕是范盛中举之后,周氏给了点面子。

    翁桃朝姚氏见了礼,便要主动去厨房里头下点鸡汤面来给范丽娘,却看到何花端着一碗鸡汤面出来,一时间面色铁青。

    “哟,翁桃也进来帮忙啊?不用了,这里头人多,小娟也在呢。咦,花容还在屋子里头绣花啊,我说别总是拘着她,三两天头就绣一个手帕也真是累了眼睛了。”

    何花眼角无不是得意,一字一句都刺着翁桃,惹得翁桃面色一沉,自己却扭着粗腰走了出去。

    何花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倒是舍得让小娟干点活。

    翁桃就不同了,她对花容的期望过高,寻常若不是周氏开口,她是不会让花容多晒一会儿太阳。

    贺颖儿接过何花手上的鸡汤面,笑道:“多谢大伯娘了,今儿个人多,大伯娘自己找个地方坐坐。”

    话落,贺颖儿就将东西给了贺天,自己与贺心儿在一旁听周氏与舅妈姚氏说话。

    “你们家老二范礼今天怎么没过来?我看那小子好,生地好,又机灵。你可有给张罗着找媳妇?”

    贺颖儿听着周氏这话,眉头微微一挑,见姚氏唇角的笑再度客气而疏离,便知道舅妈也看出了周氏的想法。

    “倒是不着急,老大成亲没多久,我们家底子薄,还想再等等。”

    周氏听了姚氏这话,心里一阵腹诽。

    底子薄?难道谁家娶媳妇不给聘礼吗?

    她忙道:“底子薄还不兴将婚事先定下来吗?舅老爷中了举人,好人家的姑娘可就好说了,就我家愉儿那也是万里挑一的,又长得敦实,以后绝对是会生儿子的。”

    姚氏浅笑着,并不应答。

    周氏将贺愉夸地天花乱坠,见姚氏不为所动,便看向了仰卧在床上,喝着鸡汤的范丽娘。

    范丽娘被周氏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

    要不是大夫嘱咐让她尽量卧床,她还真没敢在周氏站着的时候躺着。

    她原还不知道贺愉在湖边的事倒还罢了,颖儿告诉她贺愉的荒唐之后,她是断断不能将贺愉嫁给娘家的。

    “娘,我大哥毕竟是新中的举人,原先娶大媳妇因为钱财有限,颇觉得亏欠了老大。这往后有了钱财自然是要先补给老大一房的。老二这可不得拖上几年。”

    话说到这份上,范丽娘见周氏还是不死心地盯着姚氏,便有些为难。

    但,贺家除了三房,谁都希望能和范家攀上亲戚的。

    范盛是举人,范珂是童生,范礼在刘府干事,范喜颇有孝名,姚氏在村里村外也是个好相与的,这样的好人家,自然是越早订下越好。

    贺颖儿漆黑的眸子微微一转,便道:“奶还不知道的吧,二表哥做事做得好,刘府的三少爷说了,待往后亲事由三少爷这个上峰给说媒做打算。”

    周氏一听,脸色就沉了下去。

    原先范礼也是跟着刘府三少爷刘丰异的,既然是少爷给了荣誉,范家自然也欣喜,肯定已经应了人家三少爷的盛情。

    她有些生气,啪地一声推开凳子,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出去。

    何花与翁桃对视了一眼,忙放下手中的活,跟着走了出去。

    小娟也不敢逗留,周氏一发威,全家乌烟瘴气。

    姚氏挑着眉笑看贺颖儿,直把贺颖儿看得微红了脸,才道:“往常你们说颖儿聪明,我没怎么察觉,今天倒是让我见识了。还真是棋高一着,搬出刘府,谁也别想随便就想把女儿家塞过来。”

    范丽娘欣喜,多是乡里乡亲,不好当面拒绝,这样的理由真真是极好。

    贺颖儿装没听到,只没想到两天之后,周氏张罗着媒婆上门了。

    那大张旗鼓的态势,看着像是想要压范家一筹。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情况延续了多年。

    两个月后,贺天中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桃花村杏花村,连着一个镇子乃至整个县。

    贺家办了个宴席,只没想到五十桌的宴席竟不够坐,愣是去其他村子凑够了七十桌方才够。

    刘家大宅院里头,刘允文正在与刘夫人曾玉对弈,刘佩兮在一旁看着,刘丰华与刘丰异比剑过了数招。

    刘允文眉头微蹙,问着那正在比试的刘家老二刘丰华,“你说是你二叔设计陷害了佩兮?”

    刘丰华划开刘丰异劈来的剑招,“是,爹爹还是派人去查查当年的事。”

    “你说这是颖儿那丫头告诉你的?这不可能吧……”

    简直匪夷所思。

    这样大的孩子,是如何会这相术?

    刘丰异停下剑来,脑海中却浮现出贺心儿那张小巧的灿烂的笑容,想着今日是贺天摆宴的日子,便朝身后的侍童道:“给我换衣服,贺礼可准备好了?”

    侍童点头。

    刘丰华也将剑收起,对刘夫人道:“娘,我也去。”

    刘丰华如此一言,刘夫人是不得不信他的话了。

    她倒是没想要追究贺颖儿为何有这样的能耐,她是记住了这个孩子,救了佩兮的性命,又破解了家里一系列的怪事之源。

    二叔他们……

    “那就都一起去吧。佩兮,你也去。”

    刘佩兮知道竟是颖儿蓄意相救,又将血咒放在对应的位置,丢了红珠的性命,换回自己的,就一颗心激动不已,这会儿回头打扮去了。

    任妈妈听完刘夫人的吩咐,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寻常就是京中的公侯夫人贺寿,刘府才全家出动,今儿个,不就是大娘子的丈夫中了个举人吗?

    任妈妈思及此,不敢再耽误时间,忙去安排奴仆跟着。

    那边赵府之中,赵老太太得了消息,诧异地站了起来。

    “你说就连刘允文也去了?”

    “是的。”

    得了下人的回答,赵老太太喃喃道:“赵越,你不是说与那贺家小丫头是生死之交吗?”

    正拿着书背读的赵越微侧了下头,“当然。”

    “既是如此,那便去吃一顿。彩礼我让人给准备丰厚一点,记得有空要多找那丫头说说话,带她来咱们赵府玩。”

    赵越闻言,倒是难得地笑了起来。

    “好。”

    而阮家内堂里,阮老太太正眯着眼卧在床头,唐氏和阮文慧正坐在床头,二人屏气敛声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看向缓缓走进来的阮少博。

    阮少博脸上带笑,桃花眼中神采飞扬,斑斓的紫蝴蝶似的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此刻,他脸上带着惊讶之色,看着阮文慧道:“姑姑怎么还在这?今天不是贺天的喜宴吗?难道是芝兰妹妹的病又复发了?”

    被提及贺芝兰的病,阮文慧的双眸就充满着怒火。

    耳边回荡着贺芝兰的话。

    “是贺颖儿那贱婢,她带我来到那个恐怖的地方,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就躺在湖边。娘,我恨她,我恨姓贺的全家。娘,我的腿好痒,给我找大夫。”

    阮老太太这才睁开眼,含笑着看向阮少博。

    上次安抚使大人举荐了阮少博进入省城的天监阁,唐氏气急,却毫无办法阻挡。

    只因为阮少博加入侦破之后,几乎没多久,就没有出现怪事的百姓了。

    阮少博手下更是养了一批相士,不时出入阮家门第,却只听阮少博一人之言。

    “这回,少博你就陪着你姑姑一道去贺家,我上次新得贵妃娘娘赏赐的文房四宝都带去。”

    阮少博点了下头,“芝兰不去吗?”

    阮文慧捏着绣帕,咬了咬牙,听着唐氏的冷嘲热讽。

    “去吧,不然人家该以为芝兰是生了什么大病,往后大了也没人赶来提亲了。”

    阮文慧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沈婆子,还不快去请小姐。”

    沈婆子不敢耽误,拔腿就跑。

    阮少博眸中精光一闪,依旧笑得艳若桃李。

    也难怪贺颖儿那小变态要惩罚眼前的母女,那赵生被县太爷抓住后,一顿好打,赵生无奈全招了。

    县太爷没敢直接上阮家门,就派人送了信过来。

    刚好被阮少博接到,竟没想到阮文慧派人去乘机打断贺天的腿。

    贺颖儿隐忍不发两个月,自是要等着这个时候,好好地给阮文慧一个耳光。

    阮少博和阮老太太耍了几句贫嘴,就笑着不走了。

    阮老太太有心和阮文慧说几句体己话,见阮少博在此,她倒也不担心。

    “咱们几个堂叔伯家中女儿少,但有两个姿色不错,待等个三五年便可以出手了。文慧,你与贺福成亲这么长一段时间,还分房睡,大夫说你还有生的希望,就莫要再耗下去了。周氏那个农妇看不得媳妇不生孙子。你要再不努力,周氏也站不到你这。如若你三五年还未有所出,其中一人就给贺福吧,另一个你就以妾的名义送给贺天,男人,没有谁功成名就之后不三妻四妾的。”

    阮文慧羞红了脸,气得朝阮老太太道:“贺福那样的混帐东西,凭什么我要替他生儿子,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哪里看得上我的儿子?”

    阮老太太盯着她看,良久,直到阮文慧平静了下来,她才说了句。

    “今时不同往日。”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支持,文文终于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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